1919年5月4日,震驚中外的學生運動爆發,起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後舉行的巴黎和會,把德國在山東的權益轉讓給日本。北京有三千多名學生走上街頭表達不滿,政治方面,喊出「外爭主權,內除國賊」的口號;經濟方面,力主發展民族工業、抵抗列強的經濟侵略;文化方面,則批判傳統文化、主張民主和科學;文學方面,打倒文言文、提倡白話文。一場原本政治訴求的活動演變成了新文化、新思潮、新文學的運動。
遠在五四運動前,已有人提倡文學革命。1917年,胡適留美期間,在陳獨秀主編的《新青年》發表〈文學改良芻議〉,提出「八不主義」。1918年,《新青年》陸續刊出胡適、沈尹默、劉半農的新詩,小說則由魯迅的〈狂人日記〉作先鋒,從此新文學運動便展開了。早期的文學革命活動,為日後的五四運動奠定思想基礎;而五四運動,又促進了後來文學革命的蓬勃發展。現代文學發展至今已有九十幾年,當初提倡白話文的胡適先生,仍享有崇高的地位。
文學評論家夏志清說:「胡適在白話文運動的貢獻是非常顯著的:他不但認識到白話文的教育價值,而且還是第一個肯定白話文尊嚴和它的文學價值的人。在他看來,中國文學能有今天的成就,乃是因為在其發展過程中,不斷有通俗的作品以非正統文學姿態出現的緣故。關於這一點,他在《新青年》早期的文章裡、在《白話文學史》上卷中,一再從中國詩歌、戲劇和小說的發展史中引用例子來證明。依此看來,當時倡導白話文學,不但不會與中國文學的傳統脫節,而且還是保證這傳統繼續發展下去的唯一可靠辦法。」(本段引言出現在96年指考的題目上)
因為胡適的散文以議論說理為主,一般讀者多以「理性」、「知性」視之,對於他的新詩,也只限於國中教材內的〈老鴉〉。胡適的詩在質和量上雖不及徐志摩、聞一多等人,然而仍有幾首清新可喜的小詩。
請看這首〈秘魔崖月夜〉:
依舊是月圓時,
依舊是空山,靜夜;
我獨自月下歸來,
我獨自月下歸來,
這淒涼如何能解!
翠微山上的一陣松濤 ,
驚破了空山的寂靜。
山風吹亂了窗紙上的松痕,
吹不散我心頭的人影。
驚破了空山的寂靜。
山風吹亂了窗紙上的松痕,
吹不散我心頭的人影。
秘魔崖、翠微山皆在北京郊外。詩人月下獨行,置身空山、仰望明月、諦聽松風,益發觸動了往日情懷。末兩句「山風吹亂了窗紙上的松痕, 吹不散我心頭的人影」饒有餘韻,最能喚起讀者思念故人的心情。
再來讀〈也是微雲〉:
也是微雲,
也是微雲過後月光明。
只不見去年的遊伴,
只沒有當日的心情。
不願勾起相思,
不敢出門看月,
偏偏月進窗來,
害我相思一夜。
文字雖淺白,詩味卻無窮,展現新文學大師溫柔多情的一面。
2013-0504